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泽信

文/向卫华

时隔30年后,我再次来到泽信。

泽信一角

泽信距离县城并不远,在狮子口的背后,和我的家乡树栖柯同属于古阳村,一个在西边,一个在东边。但“山尖对山尖,开门可见面,如想握个手,要走老半天”,看起来近,走起来远,要去一趟还真有些不容易啊!有时爬到狮子口,站在山顶上眺望泽信,真想变成一只鸟儿飞过去,重游一趟。

30年前的冬天,刚刚参加工作的我被抽到县计划生育工作突击队,下到各村各寨进行计划生育工作“冬突”。一天凌晨三点多钟,我随众人打着手电筒翻山越岭来到泽信,将对象户的房前屋后围过水泄不通。天亮后,对象户被带到县计划生育委员会手术室动结扎手术,我等几个人则留在后面做扫尾工作。此时,我才对泽信的印象有了一个轮廓,泽信是个居于岩坎上的一块台地的土家山寨,屋前是万丈深渊,屋后是绵绵大山,一条如天梯的石级从谷底爬到寨口,仅此而已。

此次再来泽信,对泽信有了一个较为详细的了解。

车在七拐八弯的简易公路上如蜗牛般小心翼翼地爬行着。公路是去年才修的毛坯路,还没有硬化,说是公路,不如说是一条从飞岩陡坎间凿的挂在悬崖上的便道,外坎连芭茅都没有一蔸,一眼可以看到谷底,内坎不时有碎石掉下来。路面很狭窄,如果迎面来个车,是根本无法会车的。我坐在副驾驶台里,看见司机的双脚和双手都在打抖,眼睛根本不敢打一眼野眼,否则,稍不留意,一车的人就会坠入深谷,粉身碎骨。

一路胆战心惊,车在一排古柏木树下的停车场上停下,绷紧的心才尘埃落定。这是我目前见到的最小的停车场,但旁边的古柏木树每一棵都很有特色,林业部门虽然还没有挂牌保护,不过估计年轮应在以上,是泽信建寨历史的见证者和记录者。有两棵古柏木树伫立于进寨公路的两侧,形如天然而成的寨门,如果在两棵古树间横挂一块“泽信”匾牌,倒是一个不错的“文化创意”。透过路坎边的古柏木树的枝叶的缝隙看过去,对面一列青灰色的岩山犹如一道屏风,把泽信与其他村寨隔开。半山腰间的一道灰色如刀削般的壁岩,从石壁溪方向斜斜而来,在尾端突然凸起,形如两匹马头,当地人称“双马山”,据说泽信人的祖公和祖母骑着这两匹马来到这里的,马死后葬于此地,后腾跃于岩壁上;“双马山”上方,有一个形如夫妻的岩壁,当地人称“夫妻岩”,相传,泽信人祖公和祖母迁移到这里后,开荒种地,养育儿孙,百年后同一时辰驾鹤西去,魂化成石像。

双马山和夫妻岩

寨中有两位老人得知我们的来意后,表示愿意免费给我们当“导游”。泽信为土家山寨,土家语中,“泽”即溪流的意思,“信”为一种叫“豆腐木”的中药材,“泽信”即长有豆腐木的溪流。“豆腐木”又叫腐婢,是一种野生落叶灌木,根茎、叶均可入药,具有止血、清热、解毒、消炎等功效,主要用于医治毒蛇咬伤等。旧时,寨中及邻近村寨常有人被毒蛇咬伤,寨里中医便用此医治,据说无一人死亡。相传,当地有一个樵夫到断龙山砍柴,被一条大毒蛇咬伤,血流不止,脚肿的有水桶大,全身泛起毒蛇花纹;就在奄奄一息之际,观世音菩萨云游到此,洒一滴甘露化为溪流,再播一粒种植,溪流两岸长出豆腐木;樵夫“死马当做活马医”,顺手扯了一把豆腐木,塞进嘴里嚼起来,谁知疼痛顿消,恢复了人形,樵夫感恩观世音菩萨,专攻医术,成为一代专治被毒蛇咬伤的中医大师。从此,人们就用豆腐木来治疗毒蛇咬伤,外人知道后,常来此地扯豆腐木做中药。

交谈中得知两位老人姓彭,年纪大的叫彭武坤,今年74岁;年纪小的叫彭继忠,今年59岁,是个蔑匠,一年要编织多个竹篓,挑到县城市场上出售,30元一个,此外还编织背篓等,一年的收入不下2万元,这就是常说的“家有良田千顷,不如薄技在身”。彭姓为泽信的独姓,是从断龙山镇的湖嘎坪迁移来的,旧时分上泽信和下泽信两寨,上泽信为小寨,下泽信为大寨,上泽信只有5户人家,因田地都在下泽信,后搬迁到下泽信,合二为一。上个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,因泽信水库的修建和使用,泽信成为断龙山一带的粮仓,邻近的村寨常到这里借粮度荒,虽然知道这是“肉包子打狗--有去无回”,但泽信人仍然慷慨解囊,有时不惜勒紧自己的裤带也要“打肿脸--充胖子”,体现出“共产主义的风格”,为后人留下一段佳话。因泽信地盘狭窄,而人口发展又快,“树大分叉,儿多分家”,于是有彭姓迁移到泽土库。

彭继忠在编织竹篓

两位老人十分善谈,告诉我很多有关地名的轶事。在寨子对面的西北方有一个形如狮子的山包,头望酉水,尾巴一直伸到泽土库,岭上树木苍翠,当地人叫“狮子包”,传说为天庭里的一只金狮子所变。狮子包山体有一口溶洞,当地人叫“雪花洞”,洞深2千米,相传有一年,一位打柴的村人在密林深处发现了一个不足人高的石洞;后来再去时,发现每次石洞都在扩大,洞内两侧上下全是白色多角形的岩石,很像空中飘下的鹅毛般雪花;于是取名为“雪花洞”。两位老人说,曾经有一年的六月天,从山洞里飘出鹅毛般的雪花,下了一天一夜,整个泽信“山舞银蛇,原驰蜡象”,山下的竹坪等寨则烈日当顶。山中有一巨石,为断龙山镇、红石林镇、古阳镇三镇交界处,有“一岩踏三镇”之说,在未建凤滩电站之前,站在石上,能听到百里以外的酉水声。雪花洞前面是金鸡笼,峰顶有一个天然的坑穴,人称“母鸡窝”,传说,天庭的一只母金鸡,快要下蛋时就飞到这里,故此地金鸡多,而且,常有金鸡飞进寨人的鸡笼,因此每逢县城“三八集”时,泽信人背来的鸡最好卖,常常是背篓还没有屯下来,鸡就“不翼而飞”了。寨子屋后的山名叫万柯山,据说旧时山中有上万种树木和花草。

泽信寨子不大,人口最旺时也不过一20来栋房屋80来口,如今因易地搬迁等原因,没有几口人了,我们在寨子里转了一圈,除了两位“导游”,只遇到3个老人。四周的地里种着包谷和蔬菜,包谷棒上坠着比紫红色要淡一点的谷须。寨中有一座古墓,是彭氏家族祖坟,到底有好多年了?因墓前堆放着柴火,没有看到墓碑上的碑文,不知其所以然,不免有些遗憾。此坟墓是我目前见到的占地面积最大的古墓,圈岩上阴刻有花纹。寨中一户人家的台阶边生有一棵古梨子树,因今年春季开花时雨水过多,花粉被洗落,梨子结得少,据说每年梨子都结得弯下了腰,难怪树冠不大,树干弯弯曲曲的,原来是这个缘故。寨边一口古井,井水浸凉浸凉的,井边放有一只花碗,舀了一碗,喝下去,凉透了全身,据说此井水来自酉水的河心,说明这是上天赐给泽信人的甘泉,是圣水,旧时寨人有人生病了,喝一碗经老者点化过的井水,病就好了。

随后,我们沿着一条山道去泽信水库。水库建于年,是当时古丈县修建的第一座可以发电的水库,水库修成并装机后,古丈县城的居民第一次用上了电,感受到了“楼上楼下,电灯电话”的“共产主义”生活,通电的那夜,全城居民欢庆了一夜,直至东方欲晓。现在,水库主要以灌溉、防洪为主,兼有供水、发电、生态用水等。山道很狭窄,是当年人工用炸药从悬崖峭壁间炸出来的一条羊肠小道,是人工用钢钎、铁锤、锄头等原始工具挖出来的一条羊肠小道,是当年先辈们留给后人一笔精神财富的羊肠小道。据说,为修建这座水库,从悬崖上摔死了正处于花季的两个民工,也没有留下姓名,是哪里人也不知道。我常想,在当年“敢叫日月换新天”的激情燃烧的岁月里,不知道有多少人献身于“战天斗地”,“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”,我们不应该忘记他们。外坎虽然是悬崖陡壁,但长满了野山竹,走在山道上倒也不觉得心惊肉跳,野山竹的枝叶不时与我勾肩搭背。峡谷里奔腾不息的溪流的跌撞声随风吹来,让人不禁想俯瞰,但野山竹实在是太厚密了,无法窥视。虽是六月,但悬崖上的花儿开得艳丽,一路走着,让人不免产生一种春天并未远去的感叹。

来到水库,沿石级爬上大坝。站在大坝上,面对源头,右边是青灰色的悬崖峭壁,背后是上布尺;左边是翠绿的山林,背后是泽土库。当年两个土家山寨的人去县城,走的就是这里的盘山小路,现在早已没有了人迹。因昨夜才下过大雨,水库里的水有些浑浊。一阵山风拂过水面,掀起一层层波纹。水库的水发源于乌龙洞,据说,断龙山盘踞着九条龙,个个都有“上可九天揽月,下可五洋捉鳖”的本事,玉皇大帝怕变天,就派天兵天将将来捉拿,九条龙奋起反抗,与天兵天将大战九天九夜,终因天兵天将人多势众,九条龙落落大败,一条被钉在山体中,一条躲进了坐龙峡,一条钻进了白龙洞,一条逃到了泽信,其他的不知下落;逃到泽信的是一条乌龙,此时雷声大作,乌云密布,天下暴雨,乌龙辨别不了方向,而天兵天将“奋勇追穷寇”,慌乱之中,乌龙一头向山体撞去,轰隆一声巨响,山体裂开,乌龙死里逃生,于是后人将此洞称为乌龙洞,将此峡谷称为乌龙峡。据说,乌龙洞有有两股水源,在修建水库时,因此地属喀斯特地貌,其中一股不知道流向何处,否则,水库的库容还要大,那么大到什么程度?我无法想象。

从泽信归来,我想,古丈还有哪些村寨我没有去过?哪些村寨去了却暂时还没有留下我的笔墨?我有些茫然。

作者简介

向卫华,男,年11月出生。现在湖南省古丈县委组织部任职,古丈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,《神州文艺》“签约作家”。年开始文学创作,创作近万字的文学作品,主编《古丈县地名志》《古丈县革命老区发展史》等书,总纂第二轮《古丈县志》,出版《古丈史话》《古丈记忆》等书。

本文来自“今日作家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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